【水草香炉】No3 陶饼缓缓成形
“这个玩具你还留着呀”
落希看到了小时候送给李志然的小陶雕塑，它和一排小茶宠被放在李志然的背后，是唯一有颜色的优雅橘色小猫。
李志然把它捏了过来，放在落希面前。
“橘色还挺好看的，给这个有点死气沉沉的屋子增添了点颜色”
“这屋子其实看起来挺舒服的，有一些木头的味道。”
“木头味吗？那看起来也还要改进一下配方了，本来期望是像香橙蛋糕那样的味道，但是也算有进步了。”
他指一指左边一角燃烧着的香炉：“水草香的方子，我在根据各种实验之后尽量避开了可能产生有毒的成分，然后做了一些改良，这些版本平时就放在屋里的一些地方做一些小实验。”
落希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儿时那个念叨着科学规律的李志然，李志然从下就理科很好，落希在猜测妈妈放心把方子交给他，应该也是相信他能有一番作为吧，发小中的“移动实验课”的外号不是白给的。
他的观察力在当时也是一等一的强，小学的时候他就曾经花费了4天的时间来观察花坛里面的蚂蚁行走的路径……落希不禁陷入和他有关的事情陷入了回忆。
“本来你妈妈不相信我来着，可能是我想成什么”
“赚流量的网红了吗？”
“差不多，一开始说的可难听了哈哈哈哈。你妈妈只要是有关水草香的事情就会不留情面呢，以前我真的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李志然一阵苦笑。
“后来我稍微做出了几个样本给她看了看之后她才同意的，也算是我通过努力的到了甲方的认可吧。”
“她现在上了年纪，可能也在烦恼怎么处置这个方子呢。”
落希喝了一口茶，清香蔓延全身。
“你有尝试做过什么陶艺吗？”李志然问。
“只大概做过杯垫什么的。”
落希想起了自己在社团里做出的唯一一个杯垫还因为烤制的炉子坏了，所以一个多月的幸苦都白费了的事情。
“那有空可以来试一试做一做其他实用的小东西，我帮你烤。”
“这多不好意思啊，我也很久没有玩儿过了。”
“倒没什么，也算顺便了，因为现在我也刚好在研发一些特殊形状的陶香炉，基本都是自己设计为主。”
“那难道是打算，熟人体验课可以给我打折是吗？”
“说什么体验课可就太见外了，我们可是穿过开裆裤的交情，你来的话那就免费吧。”
看到落希有些难接受，李志然马上补充说：
“我的生意没有你想的那么惨淡哦，关于香和陶瓷现在已经有在众筹的项目了呢。”
“哦，这样啊……那民宿的生意还好吧。”
“基本都还好啦，随缘做生意，假期的时候还是会有人选择来我这里避清净的呢。”
一年四季吃穿用度不愁，买下房子还扩建，李志然家真的给他开了矿吗？
“你婆婆身体还好吗。”
“还挺好的，昨天才通过电话，最近好像……在沉迷读穿越小说？”
“啊？什么？看网文吗？婆婆那么时髦的吗？”
每次想起婆婆是第一个和自己讨论网文和言情小说的人，落希总是会觉得直接之大无奇不有。
老年人的时髦有的时候真的出乎意料让人意想不到，婆婆以前是电厂子弟学校的老师，退休之后就带着老花镜开始尝试起年轻人喜欢的社交平台来，不久就发现了可以读书的小说App开始了和青春期的落希讨论网文剧情的神奇生活。
“从我上初中的时候她好像就开始接触了，只是当时看的玄幻的多一些，她一直挺喜欢读小说挑错字的，说是保持以前教师的习惯什么，最近几年也开始接受所谓‘乱七八遭’的架空和穿越类了。”
“乱七八糟……哈哈哈哈，像是你婆婆那样的人民教师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一直在学习的老年人可好酷哦。”他说。
“你这不是也一直在学习吧？陶艺是什么时候来兴趣的呢？”
“唔，看人做煎饼的时候。”
“啊？”落希倒是没有期盼得到一个这么神奇的答案。
“就是，有一段时间，看到卖煎饼的人在摊煎饼的时候，一滩泥被塑造形状，然后最后成形卷起的那一刻会觉得很有成就感，有一次在一个工坊里看到了在专心做陶的人，那样子让我想起了做饼的人，他们好像都能把一些看起来很糟糕的泥和水变成一个能吃或者能看能用的东西，我就会觉得好厉害，然后试一试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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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现在不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之前聋掉的那边耳朵好像有些发炎，去市里看病了，现在在住院。”
“啊，那我这问得，有空的话帮我带个问好。”
“行，我会的，我们过几天就去看她了，现在是舅舅在医院陪着。”
李志然停顿了一会儿
“是你小时候最讨厌的那个不怎么和你们联系的舅舅吗？”
“嗯，你还记得那些事啊。”
“那当然，你小时候可没少在我们面前诅咒他，你表姐有一次过春节的时候还骂过他吧，那段时间你心情也不是很好来着。”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落希因为舅舅的事情难过可能不止一次但也许就是那一次不小心被他看到了吧，之后就是在发小之间说起舅舅的老婆如何对婆婆恶语相向，他又是如何为了维护那个女人春节也不肯和婆婆一起过春节的，刚回来知道他在医院守着婆婆，落希也感到十分惊讶，难道是碎裂多年的母子情义莫名其妙重归于好了？还是惦记着老人家咽气前的一纸遗书呢？
“怎么感觉很多以前的事情你都不太记得了？”
“也不是，就是可能还在调时差吧，白天有些困，脑子转不过来。”
“确实，你脸色也不太好，最近要好好休息。”
“嗯。”
茶慢慢凉，话慢慢少了。
从近况到小学有意思的人和事，回忆的闸门开始打开，落希第一次对李志然的心动，为他的哭泣和发小之间的第一次裂痕和诸多事情都在李志然一个个问题的引导下回到了眼前。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现在生活得很快乐的人，落希青春生命的最活泼有趣，也是最伤心难忘的那些心情的波澜起伏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与其一一诉说。
天色渐是斜阳，落希想起妈妈还在亲戚家做饭，于是便要告别。
“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今天出门。”
“没事，其他田里的事情我可以一会儿去快些搞定，但是我们聊天的机会实在难得，我也忍不住聊了好多，谢谢你来看我，替我向你妈妈问个好，我能现在这样好好的生活在这里，你妈妈也帮了我很多忙。”
“她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尤其是看着你长大的，当然是什么都想帮你了，你也好好加油。”
不知为何落希不想说再见，在她心里有一块东西拽着她不想让她离开这段愉快谈话创造的温暖气氛。
“那先再见？以后肯定还会见的，你现在都回来了，机会还很多对吧。”
李志然看她犹豫，于是率先开口了，他好像总是知道落希在想什么，这样的温柔，久违了。
沿着湖边公路走道回去的时候，落希回想着刚才和李志然说话的自己，是突然活过来的某个新生儿一样，从一片灰色的泥地中长出了新芽的小树，在听着李志然和她讲述的新鲜生活而接受养分，开始不断长大。
湖面点点浮云让霞光似随意洒落的点点颜料铺满水面在浮动着。落希的感觉和现在的景色融为一体，似乎有了一种乌云中透出来阳光，终于找到生长方向的感觉，微笑自己在脸上抹了起来。
“喂，妈妈，我马上就到电厂生活区门口了，大概还有5分钟吧，怎么了？”
落希停下了脚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个巨大的穹顶，降临到落希周围，和声音，和感官隔开，湖水波涛声也好像乱爬的蚂蚁，吞噬着糖块。
“你外婆刚才进入病危了，舅舅让我们连夜回一趟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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